老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，嘴唇颤抖了一会后，低声喃喃：“你不是死了吗？”
坐在老头对面的人，大概是察觉到了沈牧之来者不善，立马溜了。
沈牧之看着面露怯色的老头，淡淡说道：“进去聊？”
老头立马点头。
两人先后，进屋，然后又去了后院。
大约一炷香时间后，沈牧之和老头一起离开了药铺，又拐去了旁边街上的一家杂货店，买了一些黄纸元宝，然后去了城外，在老头的带领下，找到了大婶的坟墓。
大婶的坟墓，在一个小土坡上。旁边，是一片无人打理的竹林，坟墓前，种了两棵柏松。只是，有一棵已经死了。
老头看到那棵枯黄的柏松，顿时紧张了起来，忙不迭地解释：“最近太旱了，这柏松种下去后，我还来浇了两次水，才保住了一棵。”
沈牧之没有接话，只是默默地将带来的黄纸元宝放到了墓前，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燃了。
火光亮起，映照在他的脸颊上，明暗不定。
一如他此刻的心情。
老头站在后面，内心忐忑不已。
良久之后，火光渐渐熄灭，沈牧之跪在墓前，磕了三个头，然后起身，转身望了望奇石镇的方向。站在这里，正好能看到奇石镇的南城门。
“位置选的不错。”沈牧之淡淡说道。
老头低着头站在那里，脸上讪讪。
“回头把这棵死了的柏松换了。”沈牧之收回目光，看向老头。
老头忙不迭地点头：“我明天就来换。”说完，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站在一旁，双手不安地在身前的衣服上磨蹭着。
沈牧之看着他，心头并无多少杀机。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，他不是没考虑过要不要杀了这个老头，给大婶报仇。
但，到了这里后，发现大婶的坟墓，这老头弄得不错，除了那两棵柏松死了一棵之外，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。而且墓碑前，还放着一些供品。看供品的干瘪程度，放置的时间，应该还不是很长。
大婶孤身一人，父母早已不在，也无兄弟姐妹，更无子嗣，能来这里看她的，也就只有这老头了。
当初，他也只是让老头将大婶葬了，后面又直接消失了，老头以为他已经死了，却还能继续来这里看大婶，说明对大婶的死，他应该也是有愧疚的。
杀人这件事，本来也只是考虑，如今看到这一幕，沈牧之自然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或许对于已经逝去的大婶来说，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，愿意惦念着她，也是好的。
想到此处，他拢了拢思绪后，沉声问老头：“之前跟你说的，都记住了吗？”
老头身子一颤，赶紧躬身，口中连连保证自己都记得牢牢的。
沈牧之没再说什么，挥了挥手，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老头如获大赦，激动谢过沈牧之后，扭头就走，那脚下，似乎恨不得能生出风来。
沈牧之站在原地，看着他渐渐远去后，又回过头来，看了看那面墓碑，墓碑上没有大婶的名字，只有沈氏两个字。
竟是和他一个姓。
这世上的许多巧合，总是容易让人心中生出许多感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