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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九章前夜(二)

林婉仪比之前清减了不少,娇美的容颜多了几分郁色,非但没有影响她的美,反而让她多了楚楚之姿,不愧是仙宗第一美女,裙裾摇曳间万千雨丝都成了她的衬托。

南谨心中暗叹一声迎了上去,说道:“姑娘伤刚好,还要多加休养才是。这大雨天的,有事传个话儿就可以了,何必亲自前来。”

林婉仪看着眼前这个舒逸俊朗的男子,心中很感激他。她轻声说道:“谢谢你救了我。我此次前来是想同你们一起探查噬天洞。”

林婉仪的声音婉转动听,南谨却无暇顾及,他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如何说通林婉仪放弃。他清清嗓子说:“姑娘你不用着急去,先把伤养好,噬天洞那里有我们就可以了。你放心,我会把消息及时说与你的。”

林婉仪知道他会推托,她望着亭外的烟雨轻声说:“她死了,我如今能为她做的就只有替她洗脱罪名了。这些天,我无时无刻不在怪自己,如果不是我,她就不会死,一切都不会发生。她对我情深义重,而我却害了她。”

南谨心中也不好受,他轻声说:“你放心,她泉下有知,必不会怪你的。”

林婉仪摇摇头,哽咽着说:“我从小便知道自己有可能要嫁与顾行言,只是父母不说,我便当不知。可我并不喜欢他,是,他是众人眼中的翩翩公子,温和如玉,天赋奇高,还是仙宗未来的继承人。这样的亲事,多少人求都求不来。可我偏偏不喜欢,因为我知道这样的男子,他的世界里权势、天下都将在我之上,哪怕他对着我温柔如水,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伪装,或者是他需要我为他做什么。我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心。直到,直到我遇到了顾远,我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,明明没有什么背景却坦荡公正,赤诚纯真,在他眼中众生平等,人人良善。他为救杨慧、李倩可以以身犯险,可以为她们仗义执言;他面对权势不为所动,面对强者毫不退缩,他只坚守自己的本心。噬天洞,我去过,知道里面的危险,他为救我也曾差点丧命于此。可他从来没有怨过我什么,倒是我,从小傲娇惯了,不允许自己被拒绝,一心想向他讨说法。所以当我知道她是女生的时候,就不顾一切把责任推给了她,全然不顾她的苦衷,认为是她骗了我,认为是她负了我。只因为,只因为我可怜的自尊。甚至,我还头脑发晕地信了台薇的话,用照灵镜去照她,害得她家破人亡。从始至终,慕水南没有半点对不起我,只有我欠她的,她不曾负我半分,可我却害死了她。到现在,你说,我怎么还能仗着她的情谊苟且偷生,说她不怪我呢?”

婉仪的话回荡在雨雾中,字字痛心,南谨看着阴霾的天空,声音有些发闷地说:“此次探查仙宗也会派人前去,顾行言、你父亲都应在其中,他们定不会同意你犯险。你的灵境刚刚修补完,还没恢复好,去了太危险,况且你父亲将你托于我,就是不想你这么快回仙宗,他全心全意为你着想,你不可再负了他们。”

林婉仪叹了一口气说:“我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。”神色间竟有些决绝之意。

南谨不知如何劝她,半晌他才开口说:“我小的时候与父母一同逃亡,一次躲藏中,只因我耐不住小贩的叫卖,偷偷买了糖画吃,暴露了身份,父亲为救我而死。当时我万念俱灰,是母亲拉着我的手说,他们爱我,让我不要有负担,他们都有心理准备,这一天早晚会到,该来的总会来,他们不会怪我。后来我的母亲也因此而死,只余我一人拼命的奔跑逃命。”

“那后来呢?”林婉仪问道。

“后来是南冥的母亲文茵路过救了我。那时的我同你现在的心情一样,只想马上报仇,然后以死谢罪。不想文茵却将尚在襁褓的南冥托付于我。她说他们那么爱我,必不会怪我,让我要好好活着才是,活着才能铲除这世间的恶人,活着才能真正的报仇。”说到这里南谨转头看向林婉仪继续说:“婉仪,为了慕水南,为了你的父母,你也要好好活着才是,你活着,总有为她正名的一天,你死了,为她说话的人就少了一个。”

呜咽的哭声响起,越来越大,南谨没有再劝说,他起身离开,哭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,这样在心里闷下去会把人逼疯的。

林婉仪坐于亭中回想着南谨的话,突然想起望舒安顿她时曾抱怨南谨这里冷清的半点零嘴也没有,哪怕是颗糖都找不到。想来他是从那时起,便不再吃糖了,甚至将所有多余的吃食都戒了。她心中虽然依然难受但自此再也没有提出去噬天洞的事,南谨大大松了口气,林婉仪的问题算是解决了,不然他总怕她哪天会想不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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