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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归云楼上 > 第三章 花鸟使

第三章 花鸟使

那递马扎的家丁却是一拦,说:“别忙。堂里还有人呢。”

“哦?”方芷晗有些奇怪,便问:“什么人来做客?”

家丁躬身回答:“小的不知,但此人定是尊贵极了,老爷也不敢得罪。”

方芷晗隐隐然察觉到几分不妙,便说了句:“去见了便知。”然后在小荷的搀扶下进了门去。

此时,方芷晗的父亲方道林正一脸郁色,在大堂上来回踱着步子。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白面男子垂足坐在一张高脚胡椅上。

此人虽是男子,但面皮却比女子还白。他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圆领缺胯袍,足蹬一双小牛皮革靴,靴子上各着一颗明亮的绿松石,极限尊贵。

他的眼睛始终不离方道林,但方道林只是踱步,不说一句话。他便有些不耐烦了,尖声尖气地说:“方员外,您答应还是不答应倒是给句准话。您答应,咱有答应的法子,不答应也有不答应的法子。就这么闷着不吭声,是个什么说法?”

方道林步子一顿,转过身来说:“贵使原也知道,我方家虽然蓄有薄财,却是门丁不旺。老朽膝下只有这区区一女,还巴望着将来能招个东床快婿,续我方家的烟火。还请贵使念在人伦常情,放过犬女吧。”

他说着便向这男子深深地作了一揖,极为谦卑。

这人摸着自己的下巴也是轻声一叹,道:“是呀,方员外说得一点也不差。临来的时候咱还向老内相抱怨,如何给咱派了这么个离散人子女的差事来。老内相也直摇头,说罢了罢了,都是天家听信李相之言。你要怨就怨李相吧。所以呀,方员外,内相的话咱也转达给您,您要恨,就恨李相吧。”

正在这时,戴着帷帽的方芷晗和小荷一道进了门来。方道林和这白面男子齐刷刷都向她望了来。

方芷晗微微屈膝,向这男子行了一礼,说:“小女芷晗,见过先生。”说罢便就要走。

“娘子且慢!”白面男子忽然叫了一声,笑嘻嘻地站起身来,道:“久闻方家娘子有倾国倾城之貌,今日可否一见?”

方芷晗杏脸飞红,带着愠怒地语气说:“先生在我家中,如何出言不逊?”

“来人,帮小娘子把帽儿摘了去。”白面男子一声吩咐,两个仆从一齐拥了上来。小荷大吃一惊,忙要上前拦阻,但小荷瘦弱,哪里能抵得住两个男子的推搡。

她“哎呦”一声跌倒在地,方芷晗的帷帽也被他们粗暴地扯了下来。“啊!”方芷晗惊叫了一声,一头乌亮地头发随着帷帽四散飘飞,弄得狼狈不堪。

方芷晗从未在陌生男子眼前露过容姿,这一下真是羞愧难当,忙向方道林的身后躲,活像是受了惊吓的黄莺鸟。

不过也就在这一瞬间,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面容。那果真是一张美得无可挑剔地脸,一张近乎完美的脸。即使王昭君、赵飞燕见了她,怕也要羞惭无地。

白面男子露出了满意地笑容,不断地搓着手,说道:“传言不虚,传言不虚。看来咱没有白跑这一趟的辛苦。”

“贵使开恩!”方道林忽然跪了下来,带着哽咽地声调央求道:“贵使若要将犬女带走,无异掏我心肺。求贵使开恩,求内相开恩……”

方芷晗惊慌不已,忙将父亲扶住,问道:“阿爷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谁要带我走?”

方道林痛哭失声,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,哭着说:“天家要纳你进宫做妃子呀!”

父亲的这句话犹如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方芷晗的头上,让她遍体生寒。

“什么?”方芷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但方道林早已哭得说不出话来,只能将怀中的女儿搂着,越搂越紧,直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
白面男子从袍子里取出一卷卷起来的绢帛,上前几步,向方芷晗递去,说:“小娘子请过目,这是天家的御笔墨诏。”

方芷晗挣脱开父亲的双臂,接过这墨诏来展开一阅,不禁杏眼圆睁,双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。

她读过墨诏,才抬起头来望着这白面男子,眼波中满是嗔怨。

男子这才向她行了一礼,说:“天家降下的恩典,小娘子该当感激才是。咱便是护送小娘子去往长安的花鸟使,一路上还请多多担待。”

“我是不会去的。”方芷晗冷冷问道。

白面男子双眉一轩,翘起大拇指说:“好!小娘子性情刚烈,咱也佩服。不过,违抗圣旨,只怕你们方家难逃抄家灭门之祸。”

“哇”地一声,小荷先哭了起来。她一路爬到方芷晗身边,扑到她的怀里,哭得死去活来,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似乎这位花鸟使也心有不忍,又补充道:“小娘子若不与咱为难,一路上咱也好生照料,绝不让娘子吃半点苦头。有朝一日,娘子宠冠后宫,咱还得求娘子提携呢。”

方道林的眼光一瞥,瞥见不远处烛台边放着的一把剪刀。那是专为晚上添灯剪烛用的。

他渐渐止了哭声,目光中忽然迸发出一道狠厉地光来,说了句:“芷晗,你莫要怨我!”说着,他便将女儿重重推开,拾起身子就奔到烛台边上,一把抄起那剪刀,狠狠地向方芷晗的面颊刺来。

方芷晗和小荷都大吃一惊,“啊!”地大声叫了起来,缩着身子就向门口躲避。

白面男子同样惊慌,大叫:“快把他拦下!”那两个仆从一拥而上,将方道林摁倒在了地上。

方道林仍在拼命地挣扎,白面男子却是啧啧有声,踱步过来对他说:“方员外,你教咱说点什么好?您这一剪子下去,不仅害了贵千金的脸蛋,更害了自己的身家性命。这又是何苦呢?”

方道林一边挣扎一边厉声斥道:“昏君!昏君!宠幸奸相李林甫,祸国殃民!这样的人,怎配做我大唐的皇帝!”

听了这话,白面男子面色由白转青,正要发作时,却听方芷晗大声叫道:“阿爷莫再说了!我随他们去就是了!”

她这一声压住了堂上所有的声音,所有人都为之侧目。

方芷晗含着热泪,步步走了过来,咬着牙对白面男子命令道:“放开我阿爷!”

他一挥手,那两个仆从便夺下方道林手里的剪刀,退到了两边。

方芷晗将父亲扶了起来,说:“阿爷,我阿娘走得早,这些年来我总叫您续弦您总是不肯,这次您就听女儿的吧。”

方道林已是泪流满面,哽咽得说不出话来。他只能频频点头,最后将头靠在了方芷晗的肩膀上。仿佛此刻,他才是个孩子。

方芷晗强忍内心的痛楚,安慰父亲道:“阿爷可知,今日我在鹳雀楼上遇着了谁?我遇着了并州王家的公子。他的诗很好,盖过了李君虞和畅夫子,当真是天下第一五言诗了。听说他也要去长安,我若能与他同行,一路上论诗谈天,岂不也是一桩美事?”

“娘子!”小荷再一次放声大哭,扑到了方芷晗的怀里。他们三个就这样彼此拥抱着,泪流不止。

白面男子抄着手站在一旁。他的面上虽波澜不惊,心里却也在暗暗地骂着:“这李林甫真他妈是个王八龟儿,为了一己荣华,倒让咱来做这丧尽天良的事!真真可恨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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